第3章
头昏昏沉沉，眼皮也酸胀的厉害，晏明婉隐约看见床边好像坐了个穿着白色孝服的女人，正抽抽嗒嗒地哭：“小姐你醒醒，不要吓我啊。”
呵，这世上若还有人能为糊涂鬼晏明婉之死而痛哭，那也只有从小一起长大，情如姐妹的桃儿了。
晏明婉意识清醒了几分，回想起那会儿晏宁过来看她，不仅告诉了她残忍的真相，还亲自服侍她喝了杯毒茶。毒，真是毒，把她的灵魂和身体腐蚀得连渣都不剩。
“桃儿，别哭。”女人艰难地抬起手，用指头揩去桃儿脸上的泪珠，强咧出个笑：“我命贱的很，她的一杯毒茶还药不死我。”
天已然擦黑，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，不是很亮，可就在这微弱的烛光下，晏明婉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陪嫁丫头桃儿竟年轻了许多！
谁知桃儿听了这话，忽然愣住了，满脸皆是惊吓：“小姐你莫不是伤心糊涂了，谁要药死你。”
“晏宁这贱人。”晏明婉冷笑。
“宁姑娘远在青州老家，况且她才十四，怎么敢药死你？”桃儿忙抚上自家小姐的额头，并没有任何发热的症状，只见这小丫头眼睛忽然瞪的老大，惊道：“小姐，你是不是中邪了？”
桃儿的举动，倒把晏明婉给弄懵了。
晏明婉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，才刚坐起来，愕然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些不太一样。
她的脚居然不似以往那般浮肿了，胳膊上的肌肤光洁白嫩，没有一个烂疮。女人将披散在背后的长发一把抓到眼前，青丝如墨，没有半根白发，闻着仿佛还带有阵阵清甜之气。
不该啊。她明明得了脏病，起了一身腥臭恶心的疮，尤其是私.处，甚是糜烂，瘙痒不已。一双眼睛因宝儿和母亲的相继离世都快哭瞎，头发也因绝望和自责而熬白，怎地如今却好端端的？
晏明婉忙将手伸进自己的亵裤里边，这一摸，她更惊讶了，那里连毛都没长起来，十分的干净，柔嫩小巧，仿佛还是……？女人不太相信，便用食指试探着往里戳了下，那种轻微撕裂的疼告诉她，她绝对是处子！
晏明婉一把将桃儿拉过来，忙问：“桃儿，我成过亲没？”
“没有啊。”桃儿从方才就被自家小姐的举动给吓着了，她这是怎么了，为什么要摸自己的下.体？
“你刚刚说宁姑娘今年十四，我比她大两岁，那我今年十六？”晏明婉掐住桃儿的领口，女人紧张极了，她看着桃儿身上穿的孝服，冷声问道：“你为什么穿孝服，谁死了？”
“老，老爷呀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今天。”
晏明婉愣住了，爹爹确实是在她十六那年死的。如果桃儿说的没错，如果这不是梦，那么自己是重生了？重新活到十六岁那年？
“我要去照镜子。”
晏明婉匆忙起身，连鞋都顾不上穿，匆忙冲到梳妆台前。虽然烛火微明，但银镜里的美人却是顾盼生姿，柳眉不描而墨，樱唇不点而红，杏眼勾魂摄魄，肤如凝脂，确实是个清丽无双的尤物。
女人哭了，梨花带雨，她的手颤抖地抚上自己的侧脸，她真的回到了十六岁。
上辈子身心被折磨的了无生气，还不到三十的人就生了一脸皱纹，皮肤粗糙暗沉，脸上布满了痘疤和小坑，晏宁嘲讽她像活鬼一样丑陋可怕，顾召南更是可恶，只是看了她一眼，居然当着她的面干呕。
哼，若依着现在这般容颜，就算那贱人最娇艳时也比不过。
晏明婉感觉自己的身子轻松无比，呼吸也十分顺畅，好的很，果然年轻，连一点病痛都没有，看来老天爷也可怜她这个糊涂鬼，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。
“桃儿，我要去看娘。”晏明婉随手抓起一根发带，将头发一股脑束好，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件素色的夹袄穿上，她一面蹬鞋一面看痴傻的桃儿，道：“怎么了？我醒了你不高兴？”
“不。”桃儿咽了口唾沫，有些迟疑道：“小姐，我说这话你可别生气，从刚才我就感觉你有点不对劲，好像被鬼上身了般。”
也许吧，被一个伤痕累累叫晏明婉的女鬼上身了。
“桃儿，让我抱抱你。”
晏明婉泪眼盈盈，紧跑几步过去搂住桃儿，眼泪都顺着桃儿的衣领流进去，女人又哭又笑，她好想告诉桃儿：上辈子在我风光时，你陪着我一起笑；在我潦倒时，你不离不弃；你不怕脏，一次次清洗我换下沾了脓水的衣裳，那原本绣花的纤手，愣是被冬日里结冰的水冻得跟红萝卜头似得；你年过三十还不嫁，就是为了照顾你的倒霉小姐！
“小姐，你抱的我都快喘不上气了。”桃儿咳嗽了几声，轻轻拍打着晏明婉的背，带着哭腔道：“不是说要去看夫人么，咱们快走吧。”
长安的初冬冷的吓人，北风将屋檐下的一盏早已掉了颜色的灯笼刮到地上打滚儿，最后飘进满是污泥的水潭里，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。
晏明婉急匆匆地走在回廊，她想早点见到娘亲。父亲在她十六那年就没了，这么多年一直是娘陪在她身边，后来她被宫三糟蹋染上脏病，连累娘亲跪在顾召南脚边用自尽来替她求药。不孝啊，直到死前她都在自责。
这辈子一定要争气，决不让娘再受半点委屈！
就在此时，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影壁那边闪过，从二门那边拐进去了。晏明婉如同被雷击到般愣在原地，那人不是别人，正是顾召南！
“小姐，你怎么了？”桃儿虽说年长晏明婉几岁，但还没她的小姐个儿高，只见这丫头拿灯笼的手有些发抖，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小姐跟前凑，缩着脖子四下看，道：“怎么不走了？”
桃儿举起灯笼，愕然发现小姐正直愣愣地瞪着前方，眼中的怨毒之色甚浓，若仔细听，都能听见她咬牙咯咯之声。
“小姐，你在看谁？”桃儿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，听府里的老人们说，人死后魂儿不会马上散，总要等足七天才离开，小姐莫不是看见了老爷的魂儿？不能吧。
“打我。”女人咬牙狠狠道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小姐？”桃儿已经哭出来了。
“打我脸，狠狠地打。”女人拳头紧握，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。
“我不敢。”桃儿的腿肚子发软。
“那我自己来！”
女人忽然左右开弓，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，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夜很是刺耳，为什么要打自己？因为要冷静。她恨顾召南，恨不得立马拿刀冲过去宰了这个冷暴力她十多年、用毒计害她全家惨死的畜生。可是现在不能，杀了他，自己大不了以死抵命，倒也痛快，可母亲呢？桃儿呢？不，绝不能让这畜生死的这么容易。
冷静，冷静下来！
晏明婉的脸又热又疼，她吞咽了口唾沫，慢慢地抬臂，然后狠狠地去咬自己的胳膊，直到麻木为止。
不急，仔细想想，上辈子她才十六，正是毫不知事的官家小姐，当时传来父亲在街上被马踩死的消息，她悲痛大过了震惊，整日家蜷缩在屋子里哭，而母亲也病倒了，全是顾召南帮衬着料理后事。
记得在上辈子临死前，晏宁说父亲是知道了顾召南的秘密，这才遭到灭口。是了，这畜生绝不会这么好心上门帮衬孤儿寡母的。瞧他这么晚鬼鬼祟祟地往父亲灵堂去，仿佛急着找什么东西。
想通这层，晏明婉匆匆往前走。
这个宅子不甚大，听说以前是个犯官的外家，亭台楼阁倒是一应俱全，可笑的是晏家住进来还不满十天，乔迁酒尚未办，就先办了丧事。
停灵的小院甚是安静，隐约能闻见香烛飘散出来的味道，还有那充满了阴谋的残忍血腥。
晏明婉站在门口往里面瞧，父亲被暂时安置在一口薄棺里，已经换好了老衣，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般，那么安详，仿佛像小时候的那个午后，她顽皮地捏住父亲的鼻子，父亲下一刻就睁开眼，举起手佯装要打她，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，捏捏她的鼻子，用胡子扎她的小脸，笑着说：婉婉又顽皮了，不让爹睡觉。
爹，女儿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您的样子，好久了，久到女儿都差点忘了您。
“谁在外面？滚出来。”
一个冷冽的男声忽然怒喝，打断了晏明婉的思忆。
晏明婉没有擦泪，她轻移莲步走到门口，转身，然后抬头直面顾召南。二十多岁的他面容是那般俊美，月白色长袍衬得他更飘逸高洁，剑眉星眸，挺鼻薄唇，温润如玉，可就是这么一副好皮囊下，藏了头恶狼的灵魂。
好久不见了，顾召南。
我，晏明婉，上辈子被你坑害惨了的卑微女人，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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呵，这世上若还有人能为糊涂鬼晏明婉之死而痛哭，那也只有从小一起长大，情如姐妹的桃儿了。
晏明婉意识清醒了几分，回想起那会儿晏宁过来看她，不仅告诉了她残忍的真相，还亲自服侍她喝了杯毒茶。毒，真是毒，把她的灵魂和身体腐蚀得连渣都不剩。
“桃儿，别哭。”女人艰难地抬起手，用指头揩去桃儿脸上的泪珠，强咧出个笑：“我命贱的很，她的一杯毒茶还药不死我。”
天已然擦黑，屋子里只点了一根蜡，不是很亮，可就在这微弱的烛光下，晏明婉惊奇地发现自己的陪嫁丫头桃儿竟年轻了许多！
谁知桃儿听了这话，忽然愣住了，满脸皆是惊吓：“小姐你莫不是伤心糊涂了，谁要药死你。”
“晏宁这贱人。”晏明婉冷笑。
“宁姑娘远在青州老家，况且她才十四，怎么敢药死你？”桃儿忙抚上自家小姐的额头，并没有任何发热的症状，只见这小丫头眼睛忽然瞪的老大，惊道：“小姐，你是不是中邪了？”
桃儿的举动，倒把晏明婉给弄懵了。
晏明婉将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掀开，才刚坐起来，愕然发现自己身上好像有些不太一样。
她的脚居然不似以往那般浮肿了，胳膊上的肌肤光洁白嫩，没有一个烂疮。女人将披散在背后的长发一把抓到眼前，青丝如墨，没有半根白发，闻着仿佛还带有阵阵清甜之气。
不该啊。她明明得了脏病，起了一身腥臭恶心的疮，尤其是私.处，甚是糜烂，瘙痒不已。一双眼睛因宝儿和母亲的相继离世都快哭瞎，头发也因绝望和自责而熬白，怎地如今却好端端的？
晏明婉忙将手伸进自己的亵裤里边，这一摸，她更惊讶了，那里连毛都没长起来，十分的干净，柔嫩小巧，仿佛还是……？女人不太相信，便用食指试探着往里戳了下，那种轻微撕裂的疼告诉她，她绝对是处子！
晏明婉一把将桃儿拉过来，忙问：“桃儿，我成过亲没？”
“没有啊。”桃儿从方才就被自家小姐的举动给吓着了，她这是怎么了，为什么要摸自己的下.体？
“你刚刚说宁姑娘今年十四，我比她大两岁，那我今年十六？”晏明婉掐住桃儿的领口，女人紧张极了，她看着桃儿身上穿的孝服，冷声问道：“你为什么穿孝服，谁死了？”
“老，老爷呀。”
“什么时候？”
“今天。”
晏明婉愣住了，爹爹确实是在她十六那年死的。如果桃儿说的没错，如果这不是梦，那么自己是重生了？重新活到十六岁那年？
“我要去照镜子。”
晏明婉匆忙起身，连鞋都顾不上穿，匆忙冲到梳妆台前。虽然烛火微明，但银镜里的美人却是顾盼生姿，柳眉不描而墨，樱唇不点而红，杏眼勾魂摄魄，肤如凝脂，确实是个清丽无双的尤物。
女人哭了，梨花带雨，她的手颤抖地抚上自己的侧脸，她真的回到了十六岁。
上辈子身心被折磨的了无生气，还不到三十的人就生了一脸皱纹，皮肤粗糙暗沉，脸上布满了痘疤和小坑，晏宁嘲讽她像活鬼一样丑陋可怕，顾召南更是可恶，只是看了她一眼，居然当着她的面干呕。
哼，若依着现在这般容颜，就算那贱人最娇艳时也比不过。
晏明婉感觉自己的身子轻松无比，呼吸也十分顺畅，好的很，果然年轻，连一点病痛都没有，看来老天爷也可怜她这个糊涂鬼，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。
“桃儿，我要去看娘。”晏明婉随手抓起一根发带，将头发一股脑束好，然后从衣柜里取出件素色的夹袄穿上，她一面蹬鞋一面看痴傻的桃儿，道：“怎么了？我醒了你不高兴？”
“不。”桃儿咽了口唾沫，有些迟疑道：“小姐，我说这话你可别生气，从刚才我就感觉你有点不对劲，好像被鬼上身了般。”
也许吧，被一个伤痕累累叫晏明婉的女鬼上身了。
“桃儿，让我抱抱你。”
晏明婉泪眼盈盈，紧跑几步过去搂住桃儿，眼泪都顺着桃儿的衣领流进去，女人又哭又笑，她好想告诉桃儿：上辈子在我风光时，你陪着我一起笑；在我潦倒时，你不离不弃；你不怕脏，一次次清洗我换下沾了脓水的衣裳，那原本绣花的纤手，愣是被冬日里结冰的水冻得跟红萝卜头似得；你年过三十还不嫁，就是为了照顾你的倒霉小姐！
“小姐，你抱的我都快喘不上气了。”桃儿咳嗽了几声，轻轻拍打着晏明婉的背，带着哭腔道：“不是说要去看夫人么，咱们快走吧。”
长安的初冬冷的吓人，北风将屋檐下的一盏早已掉了颜色的灯笼刮到地上打滚儿，最后飘进满是污泥的水潭里，悄无声息地沉了下去。
晏明婉急匆匆地走在回廊，她想早点见到娘亲。父亲在她十六那年就没了，这么多年一直是娘陪在她身边，后来她被宫三糟蹋染上脏病，连累娘亲跪在顾召南脚边用自尽来替她求药。不孝啊，直到死前她都在自责。
这辈子一定要争气，决不让娘再受半点委屈！
就在此时，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影壁那边闪过，从二门那边拐进去了。晏明婉如同被雷击到般愣在原地，那人不是别人，正是顾召南！
“小姐，你怎么了？”桃儿虽说年长晏明婉几岁，但还没她的小姐个儿高，只见这丫头拿灯笼的手有些发抖，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小姐跟前凑，缩着脖子四下看，道：“怎么不走了？”
桃儿举起灯笼，愕然发现小姐正直愣愣地瞪着前方，眼中的怨毒之色甚浓，若仔细听，都能听见她咬牙咯咯之声。
“小姐，你在看谁？”桃儿都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，听府里的老人们说，人死后魂儿不会马上散，总要等足七天才离开，小姐莫不是看见了老爷的魂儿？不能吧。
“打我。”女人咬牙狠狠道。
“你到底怎么了小姐？”桃儿已经哭出来了。
“打我脸，狠狠地打。”女人拳头紧握，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。
“我不敢。”桃儿的腿肚子发软。
“那我自己来！”
女人忽然左右开弓，狠狠地抽打自己的脸，清脆的巴掌声在静谧的夜很是刺耳，为什么要打自己？因为要冷静。她恨顾召南，恨不得立马拿刀冲过去宰了这个冷暴力她十多年、用毒计害她全家惨死的畜生。可是现在不能，杀了他，自己大不了以死抵命，倒也痛快，可母亲呢？桃儿呢？不，绝不能让这畜生死的这么容易。
冷静，冷静下来！
晏明婉的脸又热又疼，她吞咽了口唾沫，慢慢地抬臂，然后狠狠地去咬自己的胳膊，直到麻木为止。
不急，仔细想想，上辈子她才十六，正是毫不知事的官家小姐，当时传来父亲在街上被马踩死的消息，她悲痛大过了震惊，整日家蜷缩在屋子里哭，而母亲也病倒了，全是顾召南帮衬着料理后事。
记得在上辈子临死前，晏宁说父亲是知道了顾召南的秘密，这才遭到灭口。是了，这畜生绝不会这么好心上门帮衬孤儿寡母的。瞧他这么晚鬼鬼祟祟地往父亲灵堂去，仿佛急着找什么东西。
想通这层，晏明婉匆匆往前走。
这个宅子不甚大，听说以前是个犯官的外家，亭台楼阁倒是一应俱全，可笑的是晏家住进来还不满十天，乔迁酒尚未办，就先办了丧事。
停灵的小院甚是安静，隐约能闻见香烛飘散出来的味道，还有那充满了阴谋的残忍血腥。
晏明婉站在门口往里面瞧，父亲被暂时安置在一口薄棺里，已经换好了老衣，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了般，那么安详，仿佛像小时候的那个午后，她顽皮地捏住父亲的鼻子，父亲下一刻就睁开眼，举起手佯装要打她，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，捏捏她的鼻子，用胡子扎她的小脸，笑着说：婉婉又顽皮了，不让爹睡觉。
爹，女儿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您的样子，好久了，久到女儿都差点忘了您。
“谁在外面？滚出来。”
一个冷冽的男声忽然怒喝，打断了晏明婉的思忆。
晏明婉没有擦泪，她轻移莲步走到门口，转身，然后抬头直面顾召南。二十多岁的他面容是那般俊美，月白色长袍衬得他更飘逸高洁，剑眉星眸，挺鼻薄唇，温润如玉，可就是这么一副好皮囊下，藏了头恶狼的灵魂。
好久不见了，顾召南。
我，晏明婉，上辈子被你坑害惨了的卑微女人，回来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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