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_美人灼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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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

  “是我。”

  晏明婉尽量将头低下,用袖子将脸上的泪擦去,哽咽道:“不知这位公子是谁,识得父亲么?”

  “原来是晏小姐。”

  顾召南说这话的语气虽较方才略有放松,但他仍站在原地,眯着眼瞧门口站着的女孩,她很瘦,黑发随意用发带束在背后,有几缕松散下来,随着冷冽的风轻轻晃动,倒是招人怜,也不知这姑娘是何模样。

  “我姓顾,与你父同朝为官。”顾召南声音淡淡的,很显然,他并不将这个晏小姐放在眼里,对晚辈,只是客气就够了。

  “原来您就是顾大人。”晏明婉忙抬起头,与此同时,一行清泪正好从眼眶滑下,她嘴唇有些颤抖,贝齿轻轻咬住下唇来抑制悲伤,女孩无力地瘫跪在地,声音凄婉:“听桃儿说,是大人将父亲送回来的,小女永生难忘大人的恩情。”

  哼,是不该忘记你赐给我长达十多年噩梦般的‘恩情。’

  “小姐这是做什么。”

  顾召南的语气热切了几分,他紧走几步去门口那边,忙将晏明婉捞起来,四目相对时,男人竟有些晃神,她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,怎地竟有种成熟女人的诱惑力,眼中的那抹悲伤着实让人心疼。

  “谢大人。”

  晏明婉慢慢起身,又给面前的男人屈膝福了一礼,她头略微向左歪了些,眸子正好瞧到顾召南紧抓她的胳膊上,只是垂泪,一言不发。

  “失礼了。”顾召南忙放开晏明婉的胳膊,紧接着后退了几步,他打量着女孩,忽然瞧见女孩两边脸红红的,与她白皙的肌肤甚是不搭,男人皱眉,问道:“小姐的脸怎么有些红,看着像掌印,是?”

  糟了,方才为了让自己冷静,下手狠了些。这男人一向多疑,可不能让他瞧出一丝一毫不妥。

  晏明婉手轻轻附上自己的侧脸,哽咽道:“父母只我一个孩儿,疼我如珠似宝,怎舍得打我,想是外面风大,我过来时又哭着,这才发红。”

  说罢这话,女孩痴愣愣地走向棺椁,她瞧着躺在里面的中年男人,父亲看上去就像睡着了般,两手叠放在腹上,他的脸虽说已经被擦净了,可还有数道深浅不一的血痕,真不敢想,父亲当时被疯马踩踏之时,是如何的疼和绝望。

  “爹,您怎么就舍了娘和婉婉走了。”晏明婉忽然疯了般抓住父亲的衣领,使劲儿摇:“爹,你起来,求你起来啊。”

  眼泪模糊了双眼,晏明婉此时竟有些恨老天爷,为什么偏偏让她重生在父亲死后,如果,如果多施舍她一天,她就算拼尽全力也要阻止悲剧的发生。

  “晏小姐,你别这样。”顾召南忙上前往开拉晏明婉,他有些担忧地看着情绪失控的女孩,迟疑了下,终究轻轻地拍打着女孩的背,柔声哄道:“人死不能复生,你要节哀啊,况且你父亲若是知道你如此难过,他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。”

  就在此时,晏父紧闭的双眼忽然流出血泪,蜿蜿蜒蜒顺着太阳穴流进头发里,在阴冷昏沉的灵堂,这幕画面甚是渗人。

  “爹,您怎么,怎么。”晏明婉甩开环着她的男人,她手颤抖地附上父亲的脸,这血泪有问题,怎么有些发黑,还有股味道极细的异香!

  不,不能慌,不能流露出丝毫怀疑的神色,绝不能让顾召南生疑。

  “爹,您是不是舍不得婉婉,别哭。”晏明婉用指尖揩去父亲脸上的血泪,哭的都咳嗽了起来,女孩无力地趴在棺材上,任凭眼泪往下掉:“求求您了,起来好不好。”

  而也在此时,顾召南不慌不忙地掏出自己的帕子,上前将晏父脸上的发黑血泪擦干净,在做完这事后,他顺手将瘫软的晏明婉扶起,如同哄小孩子般:“你瞧,你爹见你伤心,他都难过地哭了,为人子女要孝顺,婉婉不要让爹走的不放心哪。”

  哼,好细心的贼子,你是怕我留心到爹爹的血泪有问题么,动作好快。

  晏明婉既不点头,也不摇头,她仰头看着高过她许多的男人,盯着他那双永远都是城府和阴狠的双眼,问道:“我不明白,爹爹生前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,为何会,会被马给,大人当时就在爹爹身边么?”

  顾召南品着这小姑娘话里有话,他叹了口气,看着棺材里的尸体,无奈道:“本官在乘轿回家的路上,忽然听见街上一阵骚动,不多时就得知晏大人在不远处被失控的马踩伤。虽然晏大人才来长安不久,但同朝为官,本官岂能坐视不理。可当我赶到事发之地时,晏大人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,而那匹疯马也不知道是谁养的,早都跑没影了,小姐放心,本官已经着人去查了。”

  “娘亲身子弱,如今不幸病倒,小女年幼不知事,多谢大人仗义相帮。”

  晏明婉说着,又给顾召南福了一礼。仗义?呵呵。上辈子傻,反应不过来,真以为他古道热肠。现如今想想,能这在帝都为官,都是人精。而你顾召南更是这精中之精,对你无益的事你绝不会沾惹,你哪有这么好心,不仅送尸体回来,还一直呆到现在不走。只有一个可能,你要在我家找什么东西,还没找到。

  正在此时,只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,晏明婉扭头看向门外,不多时,一个瘦瘦高高,长相还算清秀的小厮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。

  是宫三!那个上辈子给了她一身脏病的人渣!

  “你去哪儿了!为什么不在灵堂守着!”晏明婉怒喝。

  “小人,小人。”宫三吞吞吐吐,抬头看向顾召南,这人渣反应极快,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急忙辩解:“小人方才内急,出去方便来着。听桃儿姐姐说,小姐因老爷的事昏迷了一下午,现在好些了么?”

  “难得你惦记!”晏明婉咬牙狠狠道。

  她当然瞧清楚了宫三方才的神色了,好么,这真是我晏家的好下人,这么快就搭上顾召南这棵大树了。还记得父亲当日从青州来长安,只带了些称心的一些老仆人,满共还不到二十个,这宫三就是其中之一。

  父亲生前数次夸宫三,说这机灵鬼自小就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长大的,不但身手好,更难得的是极有眼色,胆子又大,办事妥帖,人长得也俊俏,算是个人才。

  爹,你口中的这个人才,把女儿害的好苦。

  顾召南自然不知道晏明婉心里想什么,还真当她恼宫三不好好守灵。男人咳了声,面色波澜不惊,淡然问道:“怎么冒冒失失的,小姐才好了些,别再惊着她了。”

  “是是。”宫三满口答应着,他好似很紧张,手不住地在下裳擦掌心的汗,有些迟疑地看了眼晏明婉,对顾召南说道:“大人,太尉大人来府里了,现在花厅那边等着,他说是想要见我们夫人,您看?”

  “太尉李鸿铭?”顾召南眉头紧皱,薄唇微抿,冷声哼道:“这么晚,他来做什么。”

  “说是有要紧事想问夫人。”宫三咽了口唾沫,又偷偷看了眼晏明婉,道:“小人想着夫人病倒了,此时是见不了客的,我家小姐娇弱,向来不见外人,府里其余人都不是能主事的,而大人您也是朝廷命官,况且今天是您送我家老爷回来的,小人万不得已就过来请示一下您。”

  不等顾召南说话,晏明婉率先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,泪眼盈盈:“如宫三所言,这原本是我家之事,本不该劳烦大人的。可小女久居深闺,母亲又病着,现如今真不知如何,”

  “小姐莫急,帮人帮到底,本官这就出去看看。”

  顾召南好像很忌讳这位太尉大人,应承了晏明婉两句,就匆忙从灵堂往出走。

  晏明婉看着男人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冷笑,太尉李鸿铭,那可是真正的国之栋梁啊,大名就算她这个深闺女子都晓得。李大人一直谋算着清除朝廷中的奸佞,如宦官魏仑之流,立志重整朝纲,严肃法纪。只不过可惜的很,李大人后来败在了顾召南手上,凌迟而死,族人得善终的也没几个。还记得在李大人死那天,顾召南高兴极了,喝了好多酒,府里的丝竹之声响了一晚上。

  看来父亲的死,果然没那么简单,连太尉大人都惊动了。

  “宫三。”晏明婉走到地上跪着的男人面前,冷声道:“你抬起头来。”

  宫三心里一惊,才刚抬起头,谁知左脸忽然就挨了个好大的耳刮子,男人捂着脸,诧异地看着他的娇小姐。小姐比他小三岁,被父母娇生惯养了十几年,连只蚂蚁都踩不死,如今怎么像有好大的怨恨,不杀了他不罢休似得。

  “小姐,小人知道你心里难过,老爷生前那么疼你。”

  宫三看向老爷的棺材,案桌上摆着瓜果和酒菜,香炉里焚着的香也快烧完了,人白活呢,说没就没了。男人叹了口气,想抓住小姐的裙子,又发觉自己身份低下,手脏的很,不配。

  “你要是伤心,就多打小人几下,小人皮糙肉厚,能抗揍。”

  晏明婉看着宫三,真是生了副好皮相,浓眉大眼,身强体健。可这又能怎样,还不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。打你?如果打你能解恨,那我的一身烂疮都白起了。

  “天干物燥,你好好在这儿守着爹爹,莫要再出事了。”

  晏明婉不知自己是如何忍住厌恶说出这番话的,她连看都不愿意看这人渣一眼,急匆匆朝会客厅那边走去。她不能像上辈子一样,将所有事都倚靠在活豺狼顾召南身上,否则死了都是个糊涂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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