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02. 深海_刑侦:禁地玫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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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4章 02. 深海

  邵麟确实考虑了一下。

  毕竟,最近接连发生的事让他隐隐不安。

  桂雨榕庭小区算得上是燕安西区为数不多的高级公寓,难得在城区里,也能有大面积绿化覆盖。小区交通便捷,且物业管理非常严格——除了注册过的快递员,非业主进出入都需要登记。邵麟对此格外满意。

  他跟着夏熠穿过一条横贯荷花池的石桥,忍不住问道:“这儿房租不便宜吧?”

  “嗐,现在买的话,是不便宜。”夏熠挠挠头,“但我老爹就是这个地产开发商的老总,当时项目还没落地呢,就内部拿了一套,白菜价。”

  邵麟愣了愣,桂雨榕庭的开发商是燕华集团,那是全国top的房地产公司。他的目光落在夏熠那件洗褪色了的“燕安城西攀岩俱乐部”文化衫上,心说你可真是一个艰苦朴素的富二代。

  “我爹特意给我选了这个户型当婚房,说以后有媳妇,养小孩什么的都方便。”

  邵麟似乎是被“婚房”两个字给噎了一下,默默垂眸:“……那我住进去是不是不太方便?”

  “这有什么不方便的!我那媳妇,八字没一撇呢。话说回来,我都快荣登局里‘相亲失败次数最多’榜首了,见鬼。”

  邵麟:“……”怎么还有这种榜。

  夏熠带人坐电梯直奔17楼。

  别看整个小区——从建筑楼形,到大厅电梯——都带着一股精简商务风气息,邵麟跟着夏熠走进家门,突然睁大双眼,嘴巴微张,愣是半天没说出话。

  穿堂风吹起窗帘,他脑内滚过一条弹幕:你想不到的直男宿舍。

  不,侮辱直男了。

  这是大型哈士奇拆家现场。

  房间采光很好,大面积的落地窗外能看到燕安市CBD鳞次栉比的高楼。只是……沙发就不提了,几个枕垫东倒西歪,换下来的衣裤与电玩手柄叠在一起。靠窗的地方放着一张多功能哑铃椅,地板上健身器材胡乱躺了一地:杠铃、不同质量的负重、弹力带、筋膜球等等……而在那些健身器具之间,还零零散散地倒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,比如,吸尘器,技侦书籍,男频无脑爽文,防滑袜,拼了一半的坦克模型,他送给夏熠的尖叫鸭,以及一盆小仙人掌。

  没错,一盆小小的,圆圆的,浑身长刺的仙人掌,就这么安静而无辜地蹲在地板上。

  邵某人感到一阵心绞痛。

  还好只是乱,并不脏。

  “别介啊邵老师,”夏熠大大咧咧的,直接带人去了次卧,“我其实不怎么回来住,平时太累了,大部分时间都睡咱们支队宿舍,我儿子也在那里。这儿吧,我一个人糙惯了,你要是嫌乱,改天我找人来收拾收拾。喏,就这房间,缺什么家具尽管和我说。”

  这个房间夏熠大概从来就没有用过,地板上都还贴着塑料膜。

  ……

  搬家这事,很快就定了下来。邵麟的行李很少,少到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就囊括了他所有家当。夏熠去接他的时候,颇为意外地瞅了拉杆箱一眼:“就这么点东西?”

  邵麟点点头,说自己又不是女孩子。

  夏熠狐疑:“艹,你该不会是随时都想着打包跑路吧?”

  邵麟莫名心虚。

  GL8飞驰上路,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建筑连成幻影,心想,自己去过那么多国家,看过那么多城市,原来自己就从来没想过……在哪个城市定下来,对吗?

  他随时都准备着离开。

  可是,他离开……又是为了去哪里呢?

  喜迎室友的第一天,夏熠原本计划帮邵麟一起收拾,再带他去附近的商场与公园逛逛。奈何法鉴中心一个夺命连环call,把他又给叫走了。

  “我靠,对不起啊邵老师,”夏熠骂骂咧咧,“不瞒你说,我十个相亲里,大概有九个都是这么黄的!我觉得我单身这件事吧,组织也得负责任!嗐,今天还不是我当值,他们突然有事,非要我去一趟不可……邵老师,你看你这里……”

  “没事。”邵麟温和地笑了,一脸非常理解的模样,“不打紧的,你去吧。”

  夏熠悄悄地松一口气,留下钥匙,就匆匆走了。

  邵麟批上围裙,戴上口罩与袖套,直接开始大扫除。

  除了乱吧,他发现夏熠还是个蛮有生活情趣的人。比如,他有收集迷你枪|械模型的习惯,从M14到最新款的□□狙,一把把精巧的金属模型被人把玩得锃亮。再比如,他房间里贴了很多照片,与家人的,与各路猫猫狗狗的,与战友的,与局里同事的……全用五颜六色的小夹子挂在了一根线上。

  夏熠好像无论去哪里,总有很多朋友,总是笑得阳光灿烂。

  邵麟又瞅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房间,第一次思忖着,他是不是也应该……尝试着增加一点生活气息?

  等太阳落山的时候,夏熠匆匆赶回家。他盯着客厅看了一眼,吓得连忙退出去确认门牌号码,等他确定自己没走错门之后,这才目瞪口呆地走了进来:“这……你……卧槽……?”

  沙发套子全部被洗掉了,统统换上了新的,靠枕摆得整整齐齐,哈士奇脑袋被叠在了最上头。原本散落在地上的书籍被归类摆好,所有健身器材都回到了篮子里,他的宝贝枪械模型在书柜上摆成一排,最后放着一只尖叫鸭……

  小仙人掌也回到了窗户边上。

 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孜然香,勾得他鼻子痒痒。只见邵麟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围裙,正端着一盘烤羊排从厨房里出来:“回来了呀?时间刚好。”

  “上回落水那事,一直没机会谢你。”他把羊排端上桌,“来,吃饭吧。”

  夏熠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宕机了。他盯着盘子里的小羊排,咽了一口哈喇子:“你、你楼下那新疆餐厅买的呀?”

  邵麟不满地看了他一眼:“我自己做的。”

  夏熠一张嘴变成了“O”字型,下巴差点没贴到饭桌上。

  接着,邵麟又变戏法似的上了几碟家常菜:蒜蓉菠菜,酱爆茄子,烤小土豆球,以及花椰菜鳕鱼浓汤。看着那一桌子菜,邵麟自己也是心情舒畅——他有多久,没有亲自下过厨房了?

  更别说夏熠了,整个人都给看傻了:“太、太贤惠了吧!”

  “随便做了几个菜,”邵麟眼角擒着浅浅的笑意,“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。”

  夏熠还没尝呢,就大喊:“合!特别合!”

  邵麟:“……”

  眼看着夏熠伸手就要去抓羊排,却被邵麟拿筷子制止。他冷漠地说道:“法鉴回来一定要先用消毒液洗手。”

  ……

  那羊肉被烤得外焦里嫩,脂肪层脆而不油,肉质鲜嫩多汁,粉得恰到好处。再配上香辣孜然粉,味道比楼下新疆店的还要好。

  “太好吃了太好吃了,”夏熠一口气吃了四块,满嘴是油。他一边舔着手指,一边“吸溜吸溜”:“好吃的我都忘了我要和你说正经事。”

  “什么正经事?”邵麟慢条斯理地用刀叉切下一小块羊肉。

  夏熠这才正色,探了探脖子:“你怎么知道季彤死得有问题?”

  邵麟切肉的手顿住,神色逐渐凝重:“她怎么了?”

  “今天找我去,就是为了这事儿!”夏熠说道,“郁敏做了尸检,原本也没什么问题——季彤死因确实是脑桥静脉撕裂,脑干大出血,没啥好说的。”

  “但是,”夏熠一转,“郁敏又做了全套的尸检。他发现季彤全身——颅骨,颈椎,消化道,一些可能被当时撞击所影响到的位置,在生前都出现了内出血。虽说,这些内出血里,只有脑桥静脉是致命的,但鉴于她在ICU里接受治疗,这个情况就不太正常。所以,郁敏又跑了毒理检验,却发现季彤血液里存在着大量肝素——一种血液抗凝剂。医生绝对没有给他开过这种东西!事实上,哪怕没有受到外创,点滴大量肝素都可能直接导致脑出血……”

  邵麟复述了一遍自己的理解:“所以,受伤之后,季彤已经自然止血,但是有人利用抗凝剂让她重新出血,从而导致死亡?”

  “对,郁敏就是这个意思。艹,绝了,当时的输液袋都处理掉了,不知道是哪个药被换成了肝素。每个病人手上,都有个条形码,输液前要扫一下,然后再扫输液袋子。护士扫码了,在系统里留下了记录,她压根就没有打过肝素!根据记录,护士应该是正常扫码的,所以,问题出在了那个输液袋上,估计是被人掉包成肝素之后,又贴上了正常条形码。”

  邵麟问:“那药房那边呢?”

  “当时负责配药的人也审了,说自己压根就没有配过肝素。现在啥证据都没有。就是他们这个输液袋的运输流程,漏洞比较多。药方配好之后,放小推车里,先送去护士站,然后就一直放在护士站,再送去病房。现在不知道那个被掉包的输液袋上的哪辆小推车,医院走廊上来来去去人太多了,光看监控完全没法确定。反正查了一下午,一无所获。这多大的责任事故啊!要不是你当时提醒我给季彤做尸检,肯定就错过了!”

  “所以,你到底怎么知道季彤要出事的?你每次都和预言家似的……”

  “季彤她不可能认出我,所以,我认为她背后一定还有人——一个当年的知情人。”邵麟思忖片刻,并没有提那张卡片的事,随便编了个借口,“如果季彤醒过来,必然要被审。既然我还活着,那我肯定会问她如何得知我的身份。当时,季彤突然就死了,我只是担心,是不是有人希望她永远不能开口。”

  “那现在怎么办?医院那边证据都断了。你也知道三院走廊里人山人海。哪怕什么人撞一下小推车,让输液袋掉到地上,这一捡一放的功夫,都有可能掉包。”

  邵麟问:“季彤手机呢?她和什么人联系过没有?”

  “阎晶晶说季彤用了一个加密聊天系统,全部阅后即焚,半点线索都没留下。”夏熠顿了顿,分享自己的思路,“我认为能做到这件事的人,得满足几个条件——第一,这个人有一定的医疗背景,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三院的医生、护士、或是药师,如果不是,他那天也会穿着白大褂混进来。第二,这个人知道当年蓬莱公主号的事,可能他自己就在那艘船上,甚至很可能是那十二个死者的朋友……或许,可以先从人员列表交叉上来排查?”

  邵麟点点头,却什么都没说。

  原本温馨的晚餐气氛,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彻底打破了。

  剩下半顿饭邵麟吃得没滋没味。

  ……

  直到晚上,邵麟还在想季彤的事。

  他觉得自己似乎误导了夏熠。

  他让夏熠认为,那个谋害季彤的人,与告诉季彤自己身份的人,是同一个。而那人杀季彤的目的,正是为了灭口。

  可这并非唯一的解释……

  那个告诉季彤邵麟身份的人,应该是想借季彤之手,害死自己。可是,那个给自己寄卡片的人,却又说了一句“不用谢”——因为季彤差点害死他,所以,那个人替他“惩罚”了季彤。

  这样看来,告诉季彤自己身份的人,与寄卡片以及药死季彤的人,应该是两个互相对立的人,而非同一个。

  邵麟思忖着——这么说来,似乎也不对。都一整年过去了,为什么还会有两股对立力量在关注蓬莱公主号的事?

  正巧邵麟手上拿着笔,他几乎是无意识的、在纸上胡乱写了那句话【Takecareandyouarewelcome】。邵麟低头一看,瞬间愣住,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恶寒沿着他的脊柱往上蔓延……

  他知道为什么这两张卡片他看得眼熟了。

  因为,这完完全全——就是他自己的字体!,,网址m..net,...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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