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6章 第86章_纵情四海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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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6章 第86章

  ◎沿途与他车厢中私奔般恋爱。◎

  车门被打开着,陈棠苑身后缺少承力点,在他热切投入的亲吻中身体渐渐向后仰,又被他有力的手臂稳稳当当地扶住,按着后腰重新往回收。

  她在他带着气音的低诉里感受到震荡回响的眷恋,耳骨被沉烫的呼吸激起酥麻的电流。

  “你今天一天都没找我。”

  见到他,她的娇纵与肆意全都浮上来,再开口带着瓮瓮的鼻音。

  “我做什么都没心情了。”

  他只是笑,英朗的轮廓柔和下来,用额头抵住她,一只手捧着她的下巴。

  “怕会忍不住告诉你,我一直没有开手机。”

  陈棠苑忍不住笑出来,才不相信:“你会这么沉不住气?”

  生怕想念程度会输给他似的,她又急切地抱紧他,眸中泛着潋滟水光。

  “我也很想你的。”她失去丰富的表达能力,只能反复强调,“很想很想。”

  “我知道。”

  他捉起她的手背,把她的指节放在唇上,一寸寸细致地描印,没了方才拥吻时的激湃。

  他眉眼低垂着,但她依旧看到他眼底竭力遮掩,却还是敛不完的疲惫,素来妥帖规整的衣衫也因为长途飞行被压出皱乱的折痕。

  知道他一定很累,她又惊喜又心疼,伸手想去探他的车钥匙。

  “让我来开车。”

  “我开。”庄律森压住她的手腕,又顺势揉了一把她的长发,“外面天气不好。”

  “这是质疑我的车技?”陈棠苑嘴角不满地向下一压。

  “快点。”她凶巴巴地催促,摊开手心示意他自觉交出钥匙。

  户外雨不算大,风速却强劲迅猛,呼啸而过的声势即使隔着玻璃都能听出烈度,吹得树枝与灯牌都脆弱地悬空晃荡。

  街上早已看不到太多行人,不时有重量过轻的物体被卷入空中,噼里啪啦地砸在车顶,又随风刮到别处。

  回贝沙湾的最后一段沿海公路没有了建筑物的缓冲遮挡,连路灯都摇摇欲坠。

  陈棠苑开得有点快,好在车子的避震不错,一路上庄律森始终安静地闭着眼,唇平直地紧抿,只有睫毛在偶尔的颠簸里微微颤动。

  陈棠苑以为他已经睡着,但车一停稳他立刻就睁开了眼,手也寻过来握住她的。

  发动机的声音熄寂下去,只剩彼此的呼吸浅浅交错。

  “苑苑。”

  他的眼眸乌黑,视线沉沉地转向她,声线有些沙哑。

  他问:“跟我回去吗?”

  陈棠苑手指动了动,内心充满交战。

  她已经将车开到他的楼下,哪怕他没问,她的第一念头里也是有这个想法的。

  父母上周又回了巴黎,家中只有一个菲佣姐姐在,她的确可以不回去,没有人会质疑。

  可她若是在的话,他总要时时刻刻顾着她,一定没法好好休息。

  陈棠苑细白的手指紧揪着他的衣角,绞了又绞,最后还是放开。

  “好好休息。”她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,“明早睡醒我去找你。”

  庄律森没有坚持,只是按住她凑过来的身体,合起眼又温存良久。

  其实就算回去,他大概也没什么精力做别的,只是单纯地想抱她,想要确定这不会只是梦。

  他的确累,离开时连行李都扔在尾箱没有拿。

  她不知道,为了赶在台风登陆前抵港,他没有搭乘起飞时间太晚的那趟直飞航班,而是临时去了西雅图转机。

  尽管这些年频繁辗转于世界各地本就是他的常态,航程积攒早已累加成一个难计的数字。

  却也没有哪一次,他身心的轻快程度远远胜过疲倦。

  只因他清楚,一旦降落,他就能将她拥在怀中。

  多好,命运仍然善待他。

  ……

  凌晨6:11,港城天文台对外发布八号热带气旋生效信号。

  陈棠苑不记得自己昨晚是几点睡着的,醒来时窗外正下着豪雨,瓢泼地洗刷天地,遮去任何能见度。

  菲佣姐姐哀怨地说自己枕着风雨声一夜没睡,她却意外地没受到半点影响。

  迟迟等不到庄律森给她发消息,陈棠苑耐不住性,自己拎着餐盒出了门。

  知道他一定没饭吃,她特意交代菲佣姐姐多准备了一份午餐。

  陈棠苑解锁指纹推门进去,玄关处竟然放着一大束新鲜玫瑰。而他显然还没有醒,卧室的门虚掩着,一室悄寂。

  她轻手轻脚把餐盒放在桌上,回身打开电视,边听着新闻边玩手机。

  似乎是被电视声吵到,卧室里传出几声响动。庄律森拉开房门迈出腿,看到沙发上的陈棠苑时还有些懵神。

  “苑苑?”

  他还在倒时差,嗓音里带着少有的迷糊,沉沉哑哑的,俨然思绪还未完全清醒。

  陈棠苑从沙发上坐直起来,抬头问:“睡醒了吗?”

  庄律森在她清澈的声线里怔了半秒,像是才醒顿地记起她昨晚说过要来,一晃身却又退回房去。

  陈棠苑双手搭着沙发靠背,莫名其妙地定在原地。

  直到他洗漱完毕重新出现,她将电视音量调到最低,不太好意思地问:“是不是吵到你了?”

  “没有。”庄律森已经恢复自然,朝她露出一个浅淡的笑。

  他正要朝她走过来,顿了顿,又想起点什么,到玄关处去拿柜子上的那束玫瑰。

  “昨天买了花,结果看到你就忘了。”他有些抱歉地解释。

  陈棠苑被塞了一大捧花在手里,馨香直扑鼻尖。

  她不可思议呆了呆,问:“你……后来又专程下去拿的?”

  他“嗯”了一声,扬起上翘的尾音,像是总算完成什么重要的大事。

  这人。

  陈棠苑简直要对他无语。

  她放下花束,替他理了理翘起一边的头发,忍不住训道:“不是讲了要你好好休息的嘛。”

  “好。”他温顺地应着,伸手将跪立在沙发上的她捞进怀里,长手长脚地缠住,把头埋在她肩上,一言不发地闭起眼。

  他前额的刘海还有些湿润,水珠顺着发梢淌下来,滚落在她颈间,伴着须后水清爽的味道。

 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慵懒的一面。像一只大型动物,仔仔细细辨认过属于她的气息,然后收起尖利的犬齿,露出温和乖顺的样子,没有半点攻击性。

  像是心甘情愿被她驯服。

  她配合地任他抱着,也自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枕住他,他没睁开眼,感受到她的挪蹭,手几乎是无意识地收了收。

  窗外,是绵延不绝的暴风雨。

  新闻里正在播放各处的实时画面,海风掀起巨浪摔在堤岸上,多处树木被吹得连根拔起,灯箱与告示牌在空荡的街道上追逐旋转,机场大屏上滚动着一排排刺目的误点红字。

  由于极端天气持续肆虐,港交所先后取消了盘前和早市交易。又因正午过后暴风信号仍未降级,港交所再次发出通知,宣布全天无交易。

  八号风球下的城市进入半停摆状态。

  可她在他温热笼罩的呼吸里,只感受到风平浪静。

  她在这一刻想到许多首关于雨天的诗。

  想起一首老歌里唱:当天边海角竞赛追逐时,可跟你安躺于家里,便觉最写意。

  最回肠荡气之时,可用你的名字和我姓氏,成就这故事。

  心像砸在一团绵云上,被柔软地裹住。

  她竟忍不住替他觉得心酸,很不甘心地想,他这么好,凭什么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呢。

  凭什么他们只能躲躲藏藏,不可以像陈济千那样,大大方方告诉全世界:这是我的爱人。

  或许他的确不在意,可是她在意。

  陈棠苑认真就此思考了几天,决定先去探探外婆的口风。

  她借口父母不在港,主动回深水湾小住。

  端了老人家日常服用的调理中药进房,陈棠苑料想老太太目前的心情应该还不错,甜丝丝地叫道:“外婆。”陈老太眼见她这几日使出浑身解数扮乖巧,早猜到她又有什么特别想法,慢条斯理地拨着药汤,没说话。

  “外婆还记不记得,我之前有提过,很钟意梅仑百货旗下的一个珠宝品牌。”

  陈棠苑委婉地切入,给老太太晒出手腕上的钻石项链,“就是我现在戴的这个牌子,是不是很好看?”

  “我哪里懂得欣赏。”陈老太道,“你若是问我,那自然只有金银玉翠最好看。”

  陈棠苑看了一眼老太太腕上水头极好的满绿翡翠镯,笑嘻嘻的:“那当然比不上外婆的玻璃种帝王绿。”

  “但是我真的钟意嘛。”陈棠苑撒娇道,“外婆不是讲过,只要我乖乖去参加舞会,过后想弄什么牌子,都好说。”

  陈老太平和的神色里抬出一丝曲皱:“还跟我提舞会。”

  陈棠苑吐了吐舌,有点着急:“我连信用卡都被停掉了,已经受到惩罚了!”

  “大不了……”她闷声道,“我去同江婉琼道歉。”

  陈老太在她意外放低的姿态里眉毛挑了挑。

  陈老太道:“你不过是希望钟意的牌子开到港城来。”

  “对对对。”陈棠苑点头如捣蒜,刻意略过这个想法早已通过方靖莘的公司解决掉的事实,一心想帮庄律森打听土地竞投的消息。

  “但是这个牌子只会开在梅仑百货里面嘛,听说他们若要入驻港城,只会考虑旧跑马场这一个位置。”

  “旧跑马场?这幅地我们已经同陆家合作递交了标书,没有听说梅仑准备参与。”

  “或许是清楚一定争不过,说不定因为这样,他们就会暂时搁置入驻港城的计划。”

  陈棠苑的话已经说得过分直白,陈老太不为所动:“那是他们的事。”

  陈家不是慈善机构,倘若与陆家合作更有利可图,外婆绝不会为她的一两句话而松口。

  陈棠苑不是不清楚这一点,但她到底也不真是为此而来,还在斟酌如何将话题带到自己的秘密恋情上去,陈老太又开了口。

  “梅仑集团是吧,我们已经协助他们勾出西九龙填海区的一幅官地,如果不出意外,很快就会公开拍卖。”

  陈老太说得轻描淡写,陈棠苑呆了呆,花了些时间去消化话里的信息。

  港城政府关于城中土地的批租方式有好几种。

  除开常规的挂牌拍卖、招标,还有一种被称为“勾地”的特殊购买方式。

  若地产商看中的某幅地块并未被列入年度发展计划,意向购买者仍然可以向政府表明购买意愿,并依承诺支付土地价格。

  倘若发展商报出的意向价格符合港府对这块土地的价值估算,港府会额外将土地勾出来进行公开拍卖,以意向价作为起拍价,价高者得。

  听外婆的意思,梅仑集团是已经另看中了某幅计划之外的土地,并在家里的协助下成功向港府勾出这个位置。

  只要公开拍卖当日,梅仑的竞价超过勾地意向金额,并高出参与竞投的其他发展商,就能顺利拍下地块。

  难怪她那天急急地向庄律森问起竞投的计划,他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,原来是早与她家有过接触,并达成了某种商业共识。

  他倒是从未向她提过这些。

  西九龙填海区与中环一样寸土寸金,位置相较梅仑最初看中的旧跑马场,只会更好。若当中没有本地大型地产商的协助,外资集团几乎没有可能成功勾出这样的黄金地段。

  而梅仑是来自欧洲的大集团,实力雄厚强劲,陈家与他们往来合作,益处同样只多不少。

  陈棠苑没想到事情竟然解决得如此皆大欢喜,一口气还未松下,又听外婆在说话。

  “你提出任何要求,家里都已帮你妥帖安排,外婆跟你讲过的话,你又记不记得?”

  陈棠苑嘴角的笑容僵住,声如细丝地应道:“记得。”

  陈老太开门见山道:“我们陈家,已经很久没出过喜事了,你若是真看中陆家那位长孙,我认为可以先办订婚仪式。”

  “会不会太快了!我跟他,都还只是了解阶段。”陈棠苑连陆司麟的名字都不想提,嚅嚅道,“就算真要办喜事,怎么也该是二哥先来。”

  “你不要再去扯其他人,外婆只想听你一个答复,那块地究竟什么时候可以开发?”

  那块地放在她手里太久,太多人觊觎,太多人质疑,太多人明里暗里在想办法施压,希望港府以“超时囤地”为由将土地收回,重新拍卖。

  家中无法再允许她在终身大事的考量上做太多拖延。

  陈棠苑心里委屈得不行。

  就当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,可她真的没有稀罕过那所谓的“千亿嫁妆”。

  若是无法与自己真心喜欢的人携手终老,再是泼天的富贵,于她而言又有何用。

  陈棠苑心一横,辩驳道:“当初外公只是讲,那块地是送给我的嫁妆,我嫁给谁,就是谁的,只要我喜欢,只要我愿意,从来没有指定过对方的身份背景。”

  她鼓起勇气,轻声问:“所以,为什么,非要在指定范围里选?”

  有陈妈妈的前车之鉴,陈老太眼睛眯了眯,道:“你最好不要来告诉我,你在外面自己遇到了什么真爱,哪怕与家人断绝关系,也要非他不嫁。”

  “当然不是!”陈棠苑下意识地否认。

  陈老太何等精明老辣,立刻联想出她话里的各中维系,冷笑一声:“就是梅仑派来的那个人,对吧?”

  陈棠苑惊了惊,敛下眸,紧张地抿起唇。

  事已至此,她咬着牙继续争取道:“希望外婆不要对他有先入为主的成见,尽管他并不是什么高门子弟,可他真的很优秀。”

  “最重要的是,他对我很好,我很喜欢。”

  “果然如此。”陈老太把手按上前额,瞬间火气窜涌,“手段已经用到你这个陈家大小姐身上,又岂止是优秀?”

  “外婆只是还没有见过他,只要愿意给一次机会,外婆一定也会喜欢他的!他真的很好很好,连何先生也很欣赏他!”

  陈棠苑在这一刻反而冷静下来,开始罗列庄律森商业上的成就,也细述他待她如何呵护倍至,甚至连最初在墓园里,外公冥冥指引的玄学信号都说了一遍。

  条条力证他有多优秀,多值得托付,不会输给任何人。

  在这个过程里,她再一次坚定地想,既然已经选择向家里公开,她一定要跟他走下去,也只会跟他走下去,无论最后能不能得到祝福。

  一生一世一双人,若是没遇到,也就罢了,遇到了,却不得不错过,怎么甘心。

  陈老太始终闭着眼,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太阳穴,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。

  良久,她轻叹道:“又是为了一个男人,不惜与家族抗争。”

  “你怎么不干脆擅自登记后再带回来,毕竟我又能拿你怎么样。”

  陈棠苑强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,坦诚道:“我不会这样做,因为我想要得到家族的,尤其是外婆的认可与祝福。”

  “你真的觉得自己足够了解这个人,了解他的企图,他的野心?他如何蓄谋地接近你,讨好你,难到你看不出来?”

  “我了解他,也相信他。”陈棠苑语气坚定,“外婆若是有什么怀疑,完全可以再去调查,但可不可以不要立即判他死刑。”

  “罢了。”陈老太摆了摆手,神色里升出浓浓的疲倦感。

  “我不知道你们已经去到哪一个地步,但你想同谁谈恋爱,不需要跟我讲,家里也从未打算阻止,你若是觉得还未玩够,那就再等几年。”

  “我不是在玩,也不只是谈谈恋爱,我想同他结婚。”

  陈棠苑双手用力握了握,想要外婆接收到她的决心。

  “我要同他结婚。”

  陈老太像是听到什么可笑至极的言论,不再理会,干脆地闭上眼。

  良久,又在陈棠苑止不住的啜泣声中无奈地叹了叹。

  陈老太道:“年轻人,谈恋爱很正常,今晚这些话,我就当没听到过,梅仑看中的那幅地,我照样还会给他。”

  这对她来说,已经是最大最大的妥协。

  “e,是很美好,但注定不能永存。”

  陈老太换上一副看破一切的口吻:“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。”

  说完,她颤颤巍巍地撑起拐杖,也不要陈棠苑来扶,自己起身走入卧室。

  陈棠苑红着眼站在原地,指尖紧紧地嵌入掌心。

  外婆看似没再反对,却也已将话说死,把她这段感情定了性。不过是一段e,年轻人之间,不成熟的,注定无疾而终的恋情。

  她摇摇头,自言自语般张了张口,那其中甚至带了点视死如归的壮烈感。

  “可我偏要争一万年。”

  作者有话说:

  虽然是回来就公开,但也不是马上就能完全公开,就像去了巴黎也不是马上能在一起……

  掉马也需要一点意外的契机

  *标题:《少女的祈祷》

  *[1]:歌词摘自《你的名字我的姓氏》

  *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。摘自《满江红》

 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:清霁18瓶,七月10瓶,雾珟8瓶,怡然iris7瓶,卷卷八月卷5瓶。

  *[1]:歌词摘自《你的名字我的姓氏》

  *一万年太久,只争朝夕。摘自《满江红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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