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章_美人灼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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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  火越烧越旺,红木特有的香味以及烧焦人肉的刺鼻腥臭交杂在一起,随着浓烟充斥着整个灵堂。

  晏明婉的眼睛已经被烟熏得睁不开了,她在心中默默地向父亲做最后的道别,祈祷他一路走好,不要担心她,她会坚强地站起来,面对未来的一切。

  女孩将所有的悲愤和恨意全部吞到肚中,然后平静地瘫软在宫三怀中。当肌肤从炽热重新回到冰凉的雪夜时,她感到浑身顿时一松,但仍紧闭着双眼。

  “小姐,别冻着。”

  晏明婉一动不动,任由宫三给她穿他那又长又厚的棉袍,用撕扯下来的布条给她的额头包扎,那男人的手碰到自己额角的伤口,很疼,可是得忍着,眼皮都不能动一下。

  装晕,她还是比较拿手的。

  上辈子病重,尤其到最后那一年,每天都昏昏沉沉的,有时候正吃着饭就晕倒了,在昏迷的时候,她能听见周遭的声音,就是醒不来。这不正和现在的情形一样么?像死尸般一动不动,就算顾召南把刀架在她脖子上也要稳如泰山。

  “怎么回事!”顾召南怒气极盛,喝道:“晏明婉为何会在灵堂中?”

  哼,慌了么?现在的你虽然城府极深,可终究还是年轻,按捺不住阴谋成功的喜悦,在我爹棺材跟前洋洋得意地表白,你做梦都没想到,我竟躲在柜子中吧。

  “这,这”宫三吞吞吐吐地,不敢回话。

  “本官问你话呢!她为何会出现在灵堂?她在灵堂多久了?!”顾召南的声音似乎有些发颤,忽然,这男人咬牙冷冷道:“算了,干脆趁着这把火,索性,”

  “大人,您干嘛拿火油,您不会想要?”

  晏明婉一惊,狗急跳墙,顾召南这是要给她泼火油,活活烧死她。现在怎么办,要不和他撕破脸,然后过去给魏仑报告,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你干儿子顾召南在搞鬼,你的密信就在他身上。

  就在晏明婉准备睁开眼时,她忽然听到一声惊呼:“婉婉,你怎么了?”

  是娘的声音!

  天知道,晏明婉此刻多想立马跳起来抱住娘,她的鼻头发酸,心跳的极快。在娘从宫三手中接过她的瞬间,她感觉自己真正的再世为人了,不再悲愤孤单。

  就是这个温度,母亲的怀抱好暖,永远那么软,那么安全。

  晏明婉感觉到母亲身子颤抖地极厉害,眼泪一颗颗砸落在她脸上。

  “老天爷啊,你为何要这么残忍。夺走文正不说,如今还要抢走我的婉婉吗?她是我的命啊,我的儿,你死了让娘怎么活!娘不要活了。”

  “夫人,先别急着伤心,小姐只是晕倒了。”宫三轻声安慰着母亲,忙道:“现在赶紧把小姐抱回屋吧,请个大夫来看看。灵堂这边您别担心,有顾大人呢。”

  “对对,宫三,快抱婉婉回屋。”

  晏明婉重新落入了到男人的怀里,她数着奔跑的步子声,到一千步的时候,悬着的心这才放下。可女孩心里清楚,这一劫绝没有躲过,今夜才是个开头,真正的挑战远在后头。

  不过起码现在她是安全的,因为顾召南没有追来,杀她灭口。

  马车慢悠悠地摇晃在寂静的长街上,雪已经停了,晏府的火也灭了,长安又恢复了宁静,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。这座城依旧华丽壮观,笑意盈盈地准备迎接新的一天。

  魏仑无力地靠在银狐皮拼缝的软靠上,他闭着眼沉吟了良久,才慢悠悠道:“召南,你说我今晚是不是做的有些过火?我怎么就忽然失去了理智,在晏府杀了李鸿铭呢,麻烦,麻烦啊。”

  “父亲莫慌。”顾召南忙凑到魏仑身边,上手替宦官按摩肩膀,他的手法很特殊,总能按到最疼的那个地方,然后一点点揉开,让人感到异常的舒服。“如果您不解决了李鸿铭,等他纠集党羽咬您一口时,您这么多年的心血和辛苦就全都完了,您这是快刀斩乱麻,剪除后患。”

  “嗯,”魏仑嘴里发出享受的呻.吟声,他长长地呼出口气,笑道:“你说的是,对了,那封信找到了没?”

  “找到了。”顾召南从怀里掏出方颜色和味道都令人作呕的帛书,恭敬地呈给魏仑,笑道:“孩儿起先在晏文正身上没搜到,就想着他可能吞进了肚子,果不其然,孩儿剖开他的肚子后,在他的胃里找到这封帛书。如今完璧归赵,父亲尽可以高枕无忧了。”

  “好!”

  魏仑高兴地一拍大腿,他从随身携带的香囊里掏出个火折子,将帛书展开眯着眼仔细瞧,当确定就是他丢失的那封密信后,立即将帛书点燃销毁,因帛书沾了晏文正的胃液和血,故而燃着的味道酸涩腥臭,充斥在狭窄的车中,让人闻之欲呕。

  “李鸿铭的死势必会在朝廷引起大震动,不好弄啊。”魏仑头略微向后歪,透过纱向后头那辆载了李太尉尸体的车瞧了眼,冷哼了声,道:“他在前朝的势力盘根错节,定会有数不清的人来攻击咱家。”

  “这不正好么。”顾召南勾唇冷笑:“如此父亲就可以知道,哪些人是对咱们构成威胁的,趁机彻底清洗一遍,以便日后高枕无忧。”

  “好!”

  魏仑欣喜之下,大手按上顾召南的肩膀,点头赞道:“为父果然没看错人,我儿确实是个能做大事的。”

  正在此时,车子忽然停了下来,紧接着,羽林军低沉的声音从外面响起:“启禀大人,晏府的宫三追了出来,说是想要见您和顾大人。”

  魏仑脸上闪过不耐烦之色,他是如何尊贵,岂是一个小小下人说见就见的。正要发怒,吩咐羽林军驱逐宫三离开,岂料他身边的顾召南忽然开口。

  “父亲先别恼,是我派人叫宫三来的。”说罢这话,顾召南急忙冷声道:“叫他进车里来。”

  车帘被人从外边掀开,一个高大的黑影腿一抬就进来,他十分恭顺地跪着,借着在车壁固定的那盏烛台微弱的光去看,这宫三倒是眉清目秀,相貌堂堂。

  魏仑略瞅了眼宫三,他用大氅将自己裹紧,安静坐着一言不发,召南做事一向谨慎有分寸,瞧他此时的神色似乎有些紧张,想来这个晏府小厮是不得不见的。

  “那会儿你家夫人冲到了火场,人太多有些事问着不方便,现在你可得老老实实的回话。”顾召南两眼死盯住宫三,不放过他一丝一毫的动作神情。

  “小人绝不敢欺瞒大人。”宫三身子略往前倾了下,双手抱拳,眼睛都笑的眯成了条缝儿。

  顾召南冷声问道:“还是那个问题,你家小姐为何会在灵堂?”

  “什么?”魏仑听见这话猛地坐直了身子,这可了不得了,召南方才是从晏文正的胃中取回密信的,若这事被晏家小姐看到,定是个后患,非除掉不可。

  顾召南远比魏仑要镇定,他忙按住他干爹的腿,扭头看着宫三,冷声道:“还不说!?”

  宫三神色有些不自在,眼睛闪闪躲躲的,他张着嘴想要说话,可仿佛有难言之隐,终于一言不发。

  “嗯?”顾召南忽然将那把削铁如泥的匕首从靴筒里拔.出来,半威胁半利诱:“你不是才向本官表过忠心么,现在却连句实话都不敢说?”

  “不是小人不肯说,只是这事实在难以启口。”宫三吐了下舌头,俊俏的脸有些发红,他嘿然一笑,凑近顾召南,问道:“大人是见过我家小姐的,小人想问问,大人觉得我家小姐如何?”

  顾召南现在哪有心思想风花雪月的事,他冷哼了声:“还可以吧。”

  “小人在晏家已经三年有余了,因办事利索,得老爷赏识进到书房伺候,就见到了小姐。”宫三说这话时神色温柔的很,眼中惯有的那份圆滑世故也没了:“小人当时在花园看见了小姐,身子就像被雷击中了般,半天都动弹不了。”

  顾召南冷哼了声:“说重点,本官对你的痴心妄想不感兴趣。”

  “是。”宫三忙答应着,接着道:“小姐命苦,老爷忽然被疯马踩死,想来她再也没有依靠的了。大人也见过我家小姐,您应该清楚,像她这般绝色的女子,想也不用想,在这几日丧礼期间定会有些登徒子不安好心看上她,打她的主意。若她能做正妻,小人倒也放心,跟着她嫁过去,早晚能看见她,也是好的。小人就怕那些达官贵人瞧不上她是个没落了的官家小姐,收做妾侍,她自小娇生惯养,怎么受的了这份委屈。”

  顾召南有些不悦,虽然宫三没指名道姓,但他总感觉这小泼皮说的是他。

  “今晚上小人反复思量,索性强要了她,生米煮成熟饭,反正她老子死了,谁还能给她做主。”

  “哼。”顾召南鄙夷地瞪了宫三一眼,黑着脸一声不吭。

  “大人从灵堂走后,小姐打发了她的贴身婢女桃儿去瞧夫人,她自己则跪在老爷的棺前烧纸守灵。”宫三搓着手,用舌尖舔了下唇,笑道:“小人犹豫了好久,偷偷给她的茶中下了蒙汗药。等她的药性发作时就冲上去就抱住她亲嘴,她年纪小,吓得挣扎不已,无意间小人推了她一把,她的头正好撞在了桌子角上,流血不止,晕了过去。小人当时顾不上害怕,急忙准备干那事,谁知刚脱了她的外衣,大人就进来了。小人怕此事被大人撞见,便将昏迷的小姐藏在柜中,后来大人叫小人去取火油,等小人回来时,发现灵堂竟着了大火。小姐还在柜子里昏迷着,小人当时什么都顾不上,忙冲进去救人。”

  “原来是这样。”魏仑松了口气,他斜着眼觑宫三,手指凭空点着男人,坏笑道:“够贱,够坏,够痴情,咱家就喜欢你这样的人。”

  顾召南依旧皱着眉头,他可不像魏仑那般乐观,冷声质问:“你说的都是真的?她的确被你下了药,晕倒了?”

  宫三点点头,在这两个人精跟前撒谎,自是紧张万分,他的手掌心冷汗直冒,可面色却又贱又痞,笑的淫.邪:“小人今夜差点就得手了,哎,要是能跟她睡一回,就算明天就死也没遗憾了。”

  “行了。”顾召南打断宫三的话,从钱袋中掏出锭金子,扔给男人,厌恶道:“拿着钱滚,好好给我盯着晏家人,以后有你的好处。”

  “是是。”宫三捧着金子连连作揖,急忙往后退。

  “等一下。”顾召南忽然喊住宫三,冷声道:“你不准再碰她了,否则,哼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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