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章_美人灼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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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

  晏明婉紧张的有些眩晕,她知道现在时间很宝贵,一定要赶在顾召南之前去灵堂,在父亲遗体上找到那封密信。可当她从花厅后门转出去时,远远就瞧见两个羽林军持剑立在一门的两侧,而回廊的每个拐角都站着一个羽林军,真真把个晏府守的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。

  按说花厅这边发生这么大的动静,林管家定会出现瞧瞧,但如今一个晏府的仆人都看不到,想来早都被魏仑的人集中拘了起来。

  女孩粉拳紧握,心里不住暗骂魏仑阉狗狡诈。

  现在可怎么办,前有豺狼,后无退路,若叫魏仑发现她一直在花厅里藏着,并且看到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,那她的小命今夜非折在这儿不可。

  冷静,冷静,好好想一下,一定有解决的法子。

  忽然,晏明婉灵机一动,她猛然记起这个花厅后窗的一丈之外就是高耸陡峭的石林假山,她可以从假山上爬过去,如此直接就能进到二门,转过影壁就是灵堂的后面了。

  女孩蹑手蹑脚走到窗子跟前,尽量不发出半点声音,抬腿从里边爬了出去。好在她身上穿的衣裳是白色的,而地上厚厚的积雪也是白的,顺着墙根蹿过去,不会惊动任何人。

  假山上堆了好多雪,天又很黑,完全不知道该如何落脚。

  晏明婉索性将碍手碍脚的长棉袍脱下,塞进石缝里,她深呼吸了口气,抬手抓住突出的一块尖锐的石头,脚摸索着踩到一处凹槽,奋力爬了上去。

  石凉雪冷,尤其是她此时只穿着一层衣裳,寒气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。爬上假山后,她先认准了远处灯火的方向,然后急速往前行。

  老天保佑,这一路都没被人发现,可就在晏明婉下假山时,脚一滑,竟侧着身子摔了下去。女孩疼得闷哼了声,额角火辣辣的刺痛,她忙将手捂上去,摸到温热濡湿一片。

  女孩咬咬牙,直接用手掌将额角的血抹去,她急忙站起,按住摔疼的左胳膊朝灵堂跑。万幸,魏仑并没有派人把守内院,她很顺利地就跑到了灵堂后窗,爬了进去。

  灵堂里充斥着香烛的味道,灯火昏暗,除了一具孤零零的尸体,再没有任何人了。

  晏明婉赶忙将门关上,她急忙跑到棺材跟前,父亲睡的那么安详,脖子和脸上的伤到处都是,女孩手颤抖着不敢动,在心里说了一万个对不起,她含着泪,动手将父亲的嘴撬开,手伸进去掏。

  就在此时,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打开,晏明婉瞬间愣住,不过她马上就松了口气,来的不是顾召南,是宫三!

  “小姐,你怎么回灵堂了?”宫三一脸震惊,他扔下手里的扫帚,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晏明婉跟前,男人眼里满是心疼,他手抬起想看看女孩额角的伤,又怕弄疼了她:“小姐,你的棉袍呢?头怎么伤了?你说话啊,不要吓我。”

  晏明婉讨厌宫三一直盯着她的胸脯看,里衣太薄,隐隐约约能看见红色肚兜。

  “你听着,”晏明婉刚说了这三个字,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处传来,糟了,是顾召南!女孩急的四下看,嘴里喃喃道:“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儿,不能,不能,”

  “别出声。”宫三眉头紧皱,他一把将晏明婉横抱起来,急忙走到红木柜子前,打开将他的小姐塞进去。

  就在宫三将柜子关上的下一刻,顾召南进来了。

  柜子里的晏明婉心噗通噗通直跳,身上的融化的雪水和冷汗早都将她的背打湿,好在她人瘦,坐在里面并不是那么挤,只不过脚边堆放的那个纸扎的小孩直愣愣瞅着她,有些慎得慌。

  女孩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缓慢,不发出任何声音,透过柜子缝儿,她往外看。

  “顾大人,您回来了呀,李太尉的事儿解决了么?”

  宫三面色如常,带着抹极热切奉承的笑迎了上去,他虽弯着腰,但仿佛比顾召南还显高,样貌也不输人,就是在气质上有些市井气过浓,只这一点,二人高下立马就判。

  “不该你问的,少问。”顾召南很显然看不起宫三,他四下扫了眼灵堂,冷声道:“就你一个人在这儿?小姐呢?”

  “那会儿您前脚走,我家小姐后脚也走了,好像去夫人那边了吧。”宫三忽然暧昧一笑,走两步凑到顾召南身边:“要不小人这就过去,将小姐请过来。”

  “这倒不用。”顾召南嘴角噙着抹温柔的笑,不过也只是瞬间,他又恢复冷漠,男人盯着面前的棺材,忽然看向宫三,淡淡说道:“你这家伙胆大心细,今天下午头回见本官就异常熟络,我问你,你以后想跟着我么?”

  宫三咚地一声跪倒在地,他看起来很是激动,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:“能为大人做事,是小人三生修来的福气,只要大人一句话,刀山油锅,小人连眼都不带眨。”

  柜中的晏明婉恨恨地看着这幕,这两个男人上辈子都曾和她同床共枕过,同样,也都把她推到了万劫不复。想起从前榻上缠绵之事,如今她只有恶心,还有憎恶。

  “行了。”顾召南冷笑了声,淡漠道:“你去给我弄火油来。”

  “现在?”宫三有些迟疑,她还在柜中藏着,衣衫不整。

  “不愿意?”顾召南眉头微皱。

  宫三忙站起,道:“小人这就去。”

  待得宫三走后,顾召南抬步,慢悠悠地走到棺材跟前。他静静地看着棺中的晏文正,眼中好似闪过抹不忍,男人叹了口气,从案桌上拿起酒壶,绕着棺材往下洒,冷声道:“晏大人,多喝点,这陈年的绍兴黄可比魏仑给你的那杯毒酒要香。”

  男人在灵堂各处都洒上酒,最后,他从怀中掏出两方质地一模一样的帛书,看着棺材里的中年人,沉声道:“晏大人,没有你偷信告发在先,我不可能瞒过魏仑得到这封密信,更不可能借魏仑之手除掉李鸿铭这老家伙,我得谢谢你啊,这是你无意中给我制造的机会。信我先收着,等将来我手握大权之时,就用它来为你报仇。”

  说这话时,男人冷漠而平静,只见他将左手中的帛书收进怀里,紧接着从靴筒抽出把锋利的短匕首,然后扬了扬右手中的帛书,笑的很坏:“这是我照着原信伪造的,很像吧。今早你来偷信,不幸被我撞见,你一向都觉得我是个不错的人,便将信交给我,求我保密,不要向魏仑告发。我答应了,但很快就反悔了,因为我想出个一箭双雕的主意。

  我急忙跑去告诉魏仑,你在他书房偷偷摸摸的,不知在做什么。他一向狠毒,连问都没问,就赶忙灌你毒酒小惩大诫,又把你暴打一顿解气。他不知你偷了他什么机密文书,在书房找了半天,才知道是燕国皇帝写给他的密信不见了。他当时吓的脸都白了,你来长安这些日子,进出他府中数次,谁知道是哪次偷走这要命的东西。可他还抱着侥幸,满以为你没出魏府,秘信或许还在你身上,谁知一搜,不在。呵,我告诉他,可能你把信吞了,可能你藏在了家中,也可能你交给了背后的主子。他当时很烦躁,不知道谁是背后指使你的人,于是就让我全权处理此事,必须找到这密信。晏大人,现在我要做一件事。”

  话音刚落,男人忽然手起刀落,照着死人胃部捅下去,他做这些动作的时候,连眼睛都不眨,只是紧紧地抿着薄唇,划拉着死人的肚子。

  “我得在这封假信上沾你的胃液,还有血。”顾召南两指夹着帛书,在死人肚中滑动,冷笑道:“如此,魏仑就会更疼我信任我,以为我对他死忠,甚至为了他能将你的肚子剖开,从你胃中取回被你吞了的密信。哎,你就别流血泪了,我知道被人出卖和利用的滋味很不好受,但此事天知地知,你知我知,你给我哭也没用啊,我是个没感情的人。”

  许是被死人胃里的秽物和气味给恶心到了,顾召南干呕了下,忙将伪造好的密信装回怀中,他收起匕首,从案桌上端起烛台。

  “晏大人,不要怪我。我既然做了坏事,就会做好事来弥补。”顾召南将蜡烛的火焰凑到棺材上,木头上有他方才洒的酒,故而只是瞬间,火苗猛地窜起。他慢慢地将火引到柱子和帷幔上,待得火起势后,这才一步步退出灵堂,火光将男人英俊的脸映红,热风将他的衣角吹的乱飘。

  “放心,我会娶你女儿,给她一个锦绣的将来。”

  火越烧越大,柜中的晏明婉仍旧痴愣愣地坐着,浓烟从柜子缝儿中四散进来,呛得她难受。她脑中全是顾召南拿刀残损父亲遗体的画面,那个男人如同诅咒的声音在她心中挥之不去。

  她、李太尉、甚至歹毒的魏仑,都以为是父亲得到了密信,谁能知道,在这暗中还有条恶狼顾召南!

  浓烟越来越多,柜子也越来越烫,晏明婉失声痛哭。是要哭啊,她恨自己上辈子就是个睁眼瞎子,仇人就在榻侧,她毫不知情,反而每天都想着怎么讨好他,迎合他,伺候他,贪恋他的那一点笑。

  现在她就想待在柜子里,哪怕被闷死烧死,也怕出去见到父亲的残躯。

  就在此时,柜门被人忽然打开,竟是宫三!

  灵堂全是浓烟,火烧的极大,屋顶已然被烧出个大窟窿,火声如同阵阵鬼哭,让人害怕。

  宫三一手护住头顶,以防火星子蹦到自己头发上。他眼睛被呛得直流泪,什么都看不到,瞎摸到晏明婉,一把将女孩拽到他身上,喜道:“我这就带你出去,别怕。”

  火太热,早已将女孩脸上的泪蒸发干,她软软地靠在宫三肩头,用那早都被烟熏哑了的声音,在男人耳边轻语:“我是被你打晕,藏在了柜中,记住了么?帮我,求你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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