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章_美人灼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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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3章

  身上还发着热,这一夜辗转反侧,睡的并不安稳。

  好的是,荣奕一直守着,给她手心脚心擦酒来降温,每隔一会儿就给她端来热水喝,瞧见她睡着了,便蹲在床下闭眼小憩,只要听见她一有动静,立马弹起来,不是掖被子就是把手探在她鼻下,看她还有没有气息。

  坏的是,喝了太多水,她想小解,腿疼的下不了床,可又不好意思让这傻大个扶她出去,只得捂着发胀的小肚子,弓着身子强憋着。

  好嘛,这家伙瞧见她这样,一声不吭又回到厨房,给她泡了碗热气腾腾的红糖水,有些羞涩地将她扶着坐起来,还很温柔地说:趁热赶紧喝了吧。

  她身子一颤,很客气的回绝:不了,多谢你。

  谁想到这人直接把碗沿儿凑到她唇边,苦口婆心地劝:女孩子千万不能着凉的,不然以后很麻烦,每个月都会疼得死去活来。

  还能怎么办,人家也是一片好心,再拒绝就任性了。

  她只能将双腿夹得更紧,咬着牙饮尽,喝完后,她都能感觉肚中的水都要从嗓子眼溢出来了,这回她吸取了个教训,直挺挺地平躺着,把自己想象成一具死尸,一动不动。

  这家伙果然以为她睡着了,不再干扰她。

  到天蒙蒙亮时,她已经憋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,刚准备起身,谁知床底下那傻大个忽然起来坐到床边,他一手将她的头从后面托着抬起,另一手则从她脖子下绕过,给她系上了条红绳,并慢慢地将她的襟口勾起来,然后将绳子塞进去。

  心口一凉,她知道他将那个刻了‘奕’的玉珠穿到红绳上,给她戴到脖子上了。

  做完这事后,他给她将被子盖好,然后将昨晚洗好晾干的肚兜亵裤给她塞到被子中,这才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门。

  她睁开眼睛,愣住了。他们才认识不久,他就这样对她好,这份体贴的关怀,是她上辈子根本从未得到过的。如今看来,顾召南曾经对她的好,就像逗逗宠物,什么时候想要她了,就直接把她扔在床上做,她很欢喜,可他冷冰冰的。

  以前她以为顾召南是做大事的,不苟言笑正常;不愿在女人身上下功夫,更是正常。原来他一直瞧不起她,所有的宠爱都是假象和敷衍。

  不急,账还是要算,只不过是迟早的功夫罢了。

  正在此时,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,晏明婉一愣,难不成这傻大个又回来了?他不是说今日要出去置办车马等物么。

  女孩挣扎着坐起身子,扭头往门的方向一瞧,进来个矮胖的小老头,原来是这家医馆的大夫老莫。他看上去很精神,人也和善,穿着灰色袍子,头上裹着灰色方巾,笑吟吟地朝她走来。

  “我想你肯定醒着。”老莫将小药箱放在床边的凳子上,他手附上晏明婉的额头,又给她把了个脉,微笑着点点头:“烧总算退了,就是脉象还有些乱,我再重新拟个方子。”

  晏明婉忙给老莫弯腰,她下不了床,只能这般给救命恩人见礼。

  “此番多谢大夫相救,小女感激不尽。”

  老莫笑着将晏明婉扶起,道:“姑娘何须多礼,医者本就该救死扶伤,你该谢的人,应该是荣老六。”

  提起老六,晏明婉浑身就抖得慌,她手抓着被子,有些尴尬地笑道:“小,小女想去那啥,昨晚他,他给我灌了好多水。”

  老莫闻言,忽然胳膊伸向床底,拉出个小木盆来,他将这木盆放在床尾,拍拍晏明婉的肩,笑道:“想来你小姑娘家家在老六跟前不好意思开口,也怪我,竟忘记给你说尿盆就在床底下,你解决完悄悄把盖子盖上,再塞到床底,我会趁你睡着时拿出去倒。”

  晏明婉脸涨得通红,耳根子都烧热了,她头更低沉了。

  “行,我先出去,过会儿进来给你再看看腿。”老莫说完这话,就起身出去了。

  起先,晏明婉着实纠结,她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如此粗野。可再想想,她早不是什么贵妇小姐了,还拿着什么架子扭捏,想通这层,她便静悄悄开始解决,然后将小衣穿好,再套上棉袍,静静地坐在床上等老莫。

 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功夫,老莫端着个大木盘进来了。

  他将盖在女孩身上的被子掀起,然后将她身上的袍子折到膝盖那块,皱着眉直摇头。

  “好好的孩子,怎么会弄成这样。”

  晏明婉笑笑,并不答话,她的小腿因长时间在水池里浸着,染上层绿,昨晚并未完全洗干净。刚回来时还能下地走两步,可一夜过去,疼得连动都动不了。

  “怎么个疼法?”老莫捏了下晏明婉的小腿肚,问道。

  “大腿后面像被人撕扯着般,脚胀着疼,而小腿就像针尖扎着似得。”晏明婉如实回答。

  “哎!”老莫摇头叹了口气:“你在冰水里泡的太久了,怕是落下病根了。”

  上辈子得了脏病,这辈子才刚开始就有病根了,呵,好的很。

  许是瞧见晏明婉神色有些不对劲儿,老莫忙转身从木盘中拿起个很大的瓷瓶,将瓶中的药水倒入碗中,陆续又倒入好些药粉,用木片调和匀,直至呈黑色的糊状,才仔细地给女孩往膝关节和脚踝处抹,抹好后则用纱布一层层包好。

  在做好这一切后,老莫用湿布子净了手,然后从柜中抱出个厚被子,给女孩垫在背后,他怜惜地看着女孩,道:“这药粉是我昨晚连夜磨好的,里面有几剂药能活血散瘀,祛风除湿,约莫过小半个月,你就能下地行走了。”

  “多谢您,此番让您老费心了。”

  晏明婉垂首,含泪给老莫致谢。她手捂着心口,摸到衣裳里的那颗玉珠,女孩忙将此物拉出来,沉思道:莫大夫是上了年纪的人,可却这般古道热肠地治她,想来这里边多少瞧着荣奕的面子吧。

  “小女有个疑问,想请教您。”晏明婉柔声说道。

  老莫早都瞧到女孩这动作了,笑道:“你是想向我打听老六吧。”

  晏明婉没想到这大叔竟是这般敏锐,这么快就把她的心思看穿。也是,人家这么大年纪,吃过的盐比她走过的路都多。

  “老六都把这颗玉珠给你了,想来是要给你掏心了。”

  晏明婉用两指头夹起珠子,如今在白天,看的比晚上清楚多了,玉珠圆润而澄透,上面刻的那个‘奕’字瘦劲挺拔,有铁剑铜戈之感,不像女子手笔。

  女孩拇指抚着珠子,轻笑道:“这珠子对他很重要么?”

  “这是他父母留给他的遗物。”

  “遗物?”晏明婉脱口而出。

  “不错。”老莫神色一黯,他低着头,似乎在想早已成云烟的往事,半响,老者叹了口气,悠悠道:“他父亲是当今镇北侯的第三子,曾经震慑边陲的战神。老六原本叫荣景奕,他这辈儿的男子都是从景的,他行六,我们都叫他老六。不过后来发生那件事后,他一怒之下自行将景字剔除。”

  镇北侯是他的爷爷,这家伙昨晚果真没骗她,他的身世的确显赫。只不过他的心思和身手都不凡,怎会沦到给顾召南做侍卫?

  晏明婉皱眉,道:“他是世家子弟,居然擅自改名,镇北侯都不管么?”

  “哼!”

  谁知老莫竟冷哼了声,眼中似有怒气:“镇北侯狠心将他逐出家门,从族谱把他除名,自然不会理他改名。”

  “啊?”晏明婉大吃一惊,这家伙到底做什么孽了,竟被家族除名,女孩忙问:“他做错事了么?”

  老莫冷笑数声,幽幽道:“八年前先帝还没驾崩,正直燕国来犯,先帝就降旨,着荣奕之父带兵出征。这个先帝啊,很是忌讳兵权的归属问题,于是同时派太子,也就是如今的皇帝赵建前去监军,指挥调度。”

  “然后呢?”

  “将从中御本就不合理,况且当时太子接到敌军派人送来的和谈信,于是他稳居关中,一心想着不折一兵一卒打胜仗,以便稳固他在朝中的地位,哼,去他娘的和谈,不过哄傻子的借口罢了,如果真有心和谈,会派兵打你?”老莫鼻孔发出不屑之声,他拳头紧握,狠狠地砸了下床,冷声道:“当时燕军已经渡过黄河,一路挥师南下,荣将军想出兵抵挡,可日日收到赵建的金牌,不许他出兵。”

  “赵建怎么如此糊涂,人家都把刀伸在你家门口了,还这般怂包!”晏明婉才不管赵建现在已经做了皇帝,她就是气,女孩忽然想起了魏仑,这阉狗是燕国派来的细作,常年跟在赵建身边,当年在旁怂恿,也未可知。

  “赵建才不怂,他心里算计着呢。”老莫哼了声,道:“关东、关中的世家豪族势力在朝廷盘根错结,动一发而牵全身,皇帝和太子下不了手,而西北虽发展缓慢,可镇北侯家族男子各个出身行伍,手握重兵,这才是赵氏父子的心腹大患,我后来和老六探讨后才明白,赵建本就有心削弱镇北侯军权,所以才下令不叫荣将军出兵。”

  晏明婉紧张道:“那赵建不让荣将军发兵,也不给他粮草,难不成就让燕军长驱直下么?”

  “哎!”老莫叹了口气,道:“当年我是军医,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。荣将军急的几天几夜没合眼,若退,我赵国损地,百姓遭殃;若进,那就是抗旨不尊,掉脑袋的罪。再三思虑之下,荣将军索性将金牌掷开,写了封密信送呈赵建,将他偷袭燕军计划全盘托出,便开始率军部署。原本若打胜仗,荣将军就能将功抵过,谁知这燕军就好像早就知道荣将军的行军作战计划,居然布下陷阱,使得我军折损上万。”

  晏明婉听完这话,怒不可遏,有魏仑这奸贼,燕军自然能知道荣将军一举一动,真是个祸国殃民的罪人。

  “当时我军大败,太子下了道旨,即刻将荣将军斩首。”

  “啊?”晏明婉掩唇轻呼,没想到他的父亲,竟是这样死的。“阵前斩将不祥,赵建怎么敢!”

  “后来镇北侯听闻此事,亲自带兵赶往前线,打了两个多月仗,终于将燕军逐出黄河。”老莫停顿了下,道:“先帝当时高兴极了,表彰了太子的指挥若定和镇北侯的神勇,并亲自宴见镇北侯。当时老六只有十二,也跟着他爷爷来到长安,他深知父亲死的冤枉,而母亲也殉情而死,这小子在席中没忍住,居然站身来,指着赵建的鼻子大骂他延误战机,私心误国。”

  “他居然这么有种?!”晏明婉惊住。

  老莫笑着点点头,满眼都是赞许,可很快,他又充满了无奈:“先帝老奸巨猾,如何不知荣将军死的冤?可他当时只是看着老六,淡淡地说了句:此子天生反骨,目无君上,日后必反。”

  “这不就给他定了死刑了么?镇北侯战功赫赫,应该会为他孙子求情吧。”

  “哼!”老莫哼道:“镇北侯为保荣氏一族,当即就将老六逐出家门,从宗族中除名,表示荣家世代忠烈,不留有反骨之人。”

  “哎。”晏明婉无奈地叹了口气,镇北侯此番做法,明着是保家族,宽皇帝父子之心,实际上是保了孙子一命,如此一来,先帝便再不好意思找荣奕麻烦了。可怜,可叹。

  正在此时,外边传来阵敲门声。

  老莫皱眉:“我今儿让学徒都家去,闭馆休息,难不成这会儿来了急诊?”

  晏明婉冷笑,并不答话。如果没猜错,是顾召南派人来接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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