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章_美人灼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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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

  魏仑的这番举动,倒把荣奕给弄地愣住了,在他印象中,这老货一向阳奉阴违,最擅长的行事方式就是面上在对你笑,但手中的尖刀却在慢慢磨亮,趁你不留神时,忽然从背后向你捅来。

  算了,如今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若再迟疑,晏明婉的小命可能真的会断送在此地。

  荣奕握长剑的右手稍稍用力,他冷眼瞧了番魏仑,径直朝水牢走去。谁知才刚走了两步,领口忽然被人从后面揪住,不用想,肯定是老顾。

  “你疯了吗?”顾召南将荣奕拽到面前,他看上去很生气,全然没有平日里的那种温文儒雅的气度,冷声呵斥:“你如今翅膀硬了,连表哥的话都不听了?滚回去!”

  荣奕是有武艺在身的,只是稍微一推,就差点将顾召南撂倒,他整理了下衣襟,嘴角忽然勾起抹坏笑,只听咚地一声响,石壁上的那盏油灯就被男人用剑鞘打掉,水牢登时就陷入黑暗中,伸手不见五指。

  嘿,老顾多年来埋头苦读经书,视力一直不太好,如今将唯一的光源打灭,他便再也无法阻挠了。

  荣奕定了定心神,朝里走去。

  方才已然看清这水牢的构造,所以即便此时一片漆黑,他也能很准确地数着步子走向目标,约莫差不多到铁门的位置,男人用力一蹬腿,瞬间就将铁门给踹开。

  男人摸索着下水,谁知刚踩进去,就打了个寒颤,这水真的很冰,就是他这个练武之人都有些受不住,真是苦了晏姑娘了。

  可怜哪,她现在仍在轻声哼唱,时不时还会发出愉悦的笑声,哄着怀里的那头死羊:宝儿别怕,只是天黑了,娘一会儿把蜡烛给你点上。

  荣奕听见这话,心里更难受,那日他不过给老顾提了个醒儿,没想到竟给她招致如此无妄之灾。

  “晏姑娘,你别动。”

  荣奕轻手轻脚地摸过去,他的指尖忽然触上一个毛茸茸的东西,男人心一喜,忙又往前走了两步,一把将抓住死羊,然后用力往外拉,谁知这死羊被女孩紧紧拽住,怎么也拿不开。

  “你是谁?”女孩声音满是惊恐,她用手指甲狠劲儿抠男人的手背,愤怒道:“干嘛抢我女儿?你放开!再不放开我就喊人了!”

  荣奕知道不能跟一个神智失常的女子讲道理,他一声不吭地用剑鞘打向晏明婉的膝弯,待她失去平衡弯腿的刹那,手用力捏住女孩的腕子,就在她因吃痛而稍微松开的时候,男人一把揪住死羊的肉,狠狠从晏明婉怀中拽出扔远,听声音好像砸到了石壁,然后才落入水中。

  “宝儿!”晏明婉顾不上和荣奕拼命,她什么都看不到,只能将身子蹲到水中,摸着向方才水花响起的地方挪,可就在此时,她的肩头忽然被一只如铁般冷硬的手给钳住,让她动弹不得。

  “你放开我!我要去救我女儿,她不会水,会淹死!”

  晏明婉疯了一般挣扎,她如今才刚和女儿重聚,为什么会有人狠心拆散她们母女?女孩崩溃地嚎哭,连踢带打这个紧紧搂住她的男人,谁知刚从他身上抓下个圆圆的珠子,脖子忽然一痛,就……

  暮色将尽,街上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,也是,这么冷的天谁愿意出来瞎逛,还不如舒舒服服地泡个脚,然后闷一袋旱烟,搂着老婆去钻热炕头。

  马车里的味道很不好闻,酸恶腥臭,全都来自一个昏迷的女孩身上。她的头发长时间未洗,一缕一缕的散着,头皮隐约能看见指甲挠出的血印。脸上更糟,红的是胭脂和羊血、黑的是干掉的淤泥,甚至鼻孔里和嘴上都有黑乎乎的脏污。

  真是又臭又丑,让人作呕。

  顾召南尽量坐在车口通风处,他连一眼都不愿回头看,只是淡淡地说:“一会儿把她送回晏家,她的死活,跟咱们再没有任何关系。”

  “不行。”荣奕冷冷回答。

  从上车那时起,他就一直给昏迷的晏明婉揉腿,可怜哪,她的小腿肌肉到现在还僵硬着,身上滚烫,嘴里一直说着胡话,怎么喊她都醒不来。

  “你到底想怎样!”顾召南终于按捺不住发火了,他冷漠地扫了眼几乎裸着的女孩,虽然眼中闪过丝不忍,可依旧冷着心肠,咬牙对荣奕喝道:“你得罪了魏仑,知道么?!就因为一个女人,一个本应该斩草除根的后患!”

  “老顾,我真后悔那天多嘴。”荣奕颓然垂头,他看着女孩因长时间泡在脏水里而发绿的腿,忽然握拳,狠狠地砸了下自己的心口,恨道:“我还是那个问题,你明知道魏仑是个变态,也料定晏姑娘不会说出任何对你不利的话,为何还要将她推进火坑?她父亲已经死了,她一个小姑娘根本翻不了天,你怎么就?哎!”

  “我告诉你为什么。”

  顾召南扭过头,不看荣奕,只是静静地打量自己的手,他轻轻地转动小指上戴的金环,沉声道:“魏仑虽认了我为干儿子,可他骨子里根本不信任我,他看我的眼神不对,他在怀疑我不是和他一条心。”

  “所以呢?”

  “所以当你向我点破晏明婉有些可疑后,我便心生一计,索性把她供出来,做出一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样子,让他打消对我的疑虑。”

  荣奕不屑冷笑:“你也是世家公子出身,如此下作地去讨好一个阉人,值得么?”

  “表弟,为兄今儿给你说句实话,在这官场里,下作偏偏是最大的美德。”顾召南搓了搓发凉的脸,将手缩进袖筒里,闭上眼睛,悠悠说道:“魏仑的目的是搅乱朝堂,而我的目的是往上爬,既然他能做一把为我劈荆斩棘的利剑,帮我除去挡在我前头的人,那我叫他几声干爹,又何乐不为?”

  车里静了下来,两个男人谁都不说话,也是,都这么清楚了,还有什么好说的。

  “脱衣服。”荣奕忽然冷冷命令他表哥。

  “嗯?”顾召南皱眉。

  “我要抱晏姑娘去医馆,她得遮羞。”荣奕黑着脸,简明扼要地说。

  “那为何不穿你的?”顾召南有些不悦地皱眉,他闻见晏明婉身上着实太臭,会脏了他的袍子。

  “我的衣裳救她时弄湿了,她穿着会更不好。”

  荣奕不再与顾召南啰嗦,直接上手去扒,三两下就扒掉了。他一手拎着袍子,白了眼顾召南,另一手慢慢地将女孩从背后抬起,将她的胳膊从袖筒里伸进去,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厚暖的棉袍里,然后抱着她跳下车,朝医馆走去。

  此时天已然擦黑,街上连一个人都看不到,寒风将枯树上最后几片叶子刮下来,仿佛向世人宣告寒冬彻底降临。

  荣奕急匆匆跑向门匾上书‘莫氏医馆’的一户人家,他与这儿的郎中老莫是忘年交,五年前就认识了,老莫以前虽是跑江湖摇串儿铃的游医,但确实有本事,如今在长安也小有名气。

  “老莫,快开门。”他怀里抱着晏明婉,腾不出手,便用脚踹门。

  “谁呀。”里头传来个中年男人不悦的声音。

  “我,老六。”荣奕一个劲儿踢门,急道:“快点,再晚病人就死了。”

  门哗啦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,一股带着药味儿的暖风登时迎面扑来,这个被荣奕唤作老莫的男人是个年约五十的小老头,又矮又胖,一张圆脸肉乎乎的,看着十分慈眉善目。

  “呦,这是怎么回事?”老莫惊讶地看着荣奕怀中的女孩,他是医者,天生一副仁慈心肠,急忙招呼荣奕抱着病人往里走。“快把她放小床上,快!”

  荣奕匆匆往里走,他熟悉老莫的医馆,所以直接奔向柜台,将晏明婉安放在柜台外的小床上,大手抹了把头上的汗,忙扭头对老莫道:“快瞧瞧她吧,她快死了。”

  “你起开,我把个脉。”

  老莫推开荣奕,两指按上晏明婉手上脉门,然后又将晏明婉眼睛掰开瞧了几番,仔细地查看她身上有无外伤。在他眼里,这个乞丐一样臭的小姑娘只是个病人,他根本不会嫌弃她脏。

  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老莫皱眉,对荣奕道:“看这姑娘细皮嫩肉的,为何会弄到这般田地?”

  “具体是谁把她弄成这样,我不能说,你也不能再问。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,她在冷水里泡了很久,精神也出了点问题,你一定要救活她,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。”

  “莫慌莫慌。”老莫拍了拍荣奕荣奕的肩,他急忙跑到柜台后,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小瓷瓶,然后走过来交到荣奕手中,指了指后堂,道:“你现在去烧水,将这瓶药倒进澡盆里,然后把这姑娘放进去泡着,她现在全无意识,你要在跟前扶着她,以防她瘫进去淹死。”

  “这,不太好吧。”荣奕俊脸绯红,斜眼瞧向晏明婉,男人舌头打结,磕磕巴巴道:“她还是个姑娘,我,我不能碰她身子。”

  “以后娶了她不就好了,反正你又没有老婆。”老莫半开玩笑地白了眼荣奕,顺手去柜台那边扯了张麻黄纸,将毛笔含在口中化开,然后蘸饱了墨汁,运笔如飞地开方子,他也不抬头,只是淡淡道:“要想她活,就快些,你瞧你扭扭捏捏的像个娘儿们似得,只要你不说我不说,她能知道谁看过她。”

  荣奕咬咬牙,一把将晏明婉抱起,朝后堂走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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